光點。
滴滴綻放光芒。
光暈。
緩緩聚集成形。
光絲。
密密地交織成一個發光體。
慢慢勾勒出,男孩的身形。
琥珀色的樞核,散發著璀璨之光。
陽光般的髮絲在夜裡依然明亮,琥珀穿著染血的衣裳站在理花面前。
他,毫髮無傷地歸來了。
感覺到理花心中的大理石慢慢脆化、剝落,化為齏粉…
露出包裹在內的,他最珍視的「琉璃」。
沒錯,她就是自己最牽腸掛肚的妹妹。
「琉璃,妳沒事吧?」
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,開啟了理花前世的記憶。
如掙脫束縛般,許多畫面迅速湧現。
兒時的回憶,令人心痛的那個雨天,所有琉璃的思緒…
接收了超出負荷的訊息,理花有點混亂。
「…哥?」
看著容貌雖改變,卻依然嬌嫩的臉龐布滿了脆弱、恐懼,琥珀的心就不可遏止地疼痛。
「是誰,讓妳嚇成這樣?!」他的聲音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冷冽。
一個氣燄囂張的流氓提刀向前,大難臨頭的他可沒看見,琥珀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,垂在身側的拳頭也不自覺的握緊…
他勾起嘴角,笑了。
眼底不是笑意,是深不見底的黑。
「竟然做這種事。」眾人被琥珀的氣勢壓得紛紛往後退。
「你能怎樣,打我嗎?」敢這麼問的也只剩下那個白癡了。
「做了,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。」淡淡地掃了一眼,琥珀吐出一句。
懲罰罪人的開場白。
話音未落,人影晃動。
剎那。
「喀!喀!喀!喀!喀!」
身影依舊,琥珀佇立原地。
唯一不同的是,刀子全落了地。
流氓們抓住拿刀的手,大聲嚎叫,那些手不自然地彎曲-關節全碎了。
琥珀瞪了他們一眼,憑眼神的凌厲就讓那幫人嚇得屁滾尿流、一哄而散。
回過頭,琥珀用關切的眼神看著理花。
嘴裡不忘詢問著她的安危。
「琉璃,妳…唔?!」
忽然間,眼前這個比自己稍大一點的男孩用手摀住頭,神情痛苦地顫抖著,好像沒了力氣般跪下、倒地。
理花震驚地望著不省人事的他,來不及反應。
琥珀失去了意識,皺成一團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。
這時,她才驚覺發生了變故。
「有沒有誰在這?」
「誰來救救他!」
眼睛,一雙眼睛,有人在看著他。
大大的、琉璃色的。
「琉璃?」琥珀的聲音嘶啞。
女孩站起,輕快地從他身邊溜走,臉上掛著調皮的笑。
似乎在挑釁著,來抓我呀。
奇怪,原本跑幾步就能追上的距離,現在卻怎麼也到不了…
看著越來越遠的身影,琥珀開始焦急。
「不!別離開!妳要去哪裡?」
不要…再從我的生命中離開…
我已經,所剩無幾了。
我已經,承受不了失去。
猛地睜眼,對上一雙同樣是琉璃色,卻佈滿憂慮的眼睛。
還好,原來是夢…
琥珀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。
但瞬間換成了戒備。
「妳是誰?」他的聲音充滿敵意。
「哥,你不認得我了嗎?」
不同於琉璃的音高,理花用謹慎的口吻詢問琥珀。
「琉璃…」警戒從眼中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溫情。
冷面青年化身為最寵妹妹的大哥哥。
「琉璃,妳還是叫琉璃嗎?」
話一出口,琥珀頓時臉都紅了:「啊…我不是…這個…」
看著昨夜傷人易如反掌的冷酷少年,現在竟被自己搞得手足無措,理花才靦腆的說: 「我是理花。」
而當琥珀一發現自己躺在床上,臉又更紅了。
他連忙掙扎爬起,手一脫力,卻險些摔倒。
理花溫言相勸,好部容易說服他躺回床上。
看來在妹妹面前出糗,對琥珀來說似乎是非常丟臉的。
理花將他扶好後,輕聲道: 「別擔心,醫生說你只是太累了,再多休息一下。」
望著這雙在世上獨一無二、美麗又純真的眼,琥珀的淚像打開的水龍頭,怎麼也停不下來。
「對不起,請讓我靜一靜好嗎?」
四周的擺設…不管是樣式或風格都與自己所熟悉的大相逕庭。
難道,已經過了好幾世?
理花在門前徘徊,聽見房裡毫無聲響,還是不太放心。
他應該沒事吧?
敲了房門,正準備進房之際,卻突然迎上一個充滿男性氣息的懷抱。
她不禁臉紅心跳。
琥珀似乎沒有發覺,激動地說: 「琉璃沒有死,她變成了妳,將妳留給我。」
理花也只能抱住發抖的他,回應: 「琉璃有你這樣的哥哥,她覺得很幸福。」
琥珀痛哭失聲: 「謝謝妳。」
琥珀就這樣在村裡住下了。
砍柴、收割穀麥,到處幫人家打零工。
有事能做,希望能將琉璃的死去忘記。
理花還在,又為什麼想要哭泣?